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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結緣,徒增寂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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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結緣,徒增寂寞

在年覆一年的消耗中,世初淳失去雙眼的視力。失明帶給世初淳的危害極大,她分不出日夜,辨不清時間,連基礎的吃穿住行都需要有人從旁協作,像個一事無成的廢物。

好在她使用聖潔的能力未減,能幫助她盡量將黑色教團打造為銅墻鐵壁。成員們外出搜尋聖潔的工作得到了安全保障,在世界各地設有安全屋,可供歇息。

在她的安排下,關於黑色教團抵抗千年伯爵的新聞,在大街小巷裏傳播,驅魔師們的形象得到正面的改善,與居民們溝通也變得順暢了許多。不會在艱辛地消滅惡魔之後備受質疑,甚至反過來遭受背刺。

關於居民協助惡魔的行為也出臺了法律條例,罪名是危害是全人類。

大規模聚集的惡魔區域被逐個搗毀,只剩下有組織、有預謀潛藏起來的,和隱藏在深山老林的惡魔們還沒被發掘。

通過分化區域逐個按點排查,能保證在千年伯爵被釋放前,徹底鏟除他早些年設置的惡魔工廠。

連續高強度的損耗,削減世初淳身體的耐受性。到後面連最基本的吃飯、洗漱,都得借助外力才能完成。

李娜麗、亞連、拉比都是好孩子,看到她有困難,會立馬放下手頭的事來幫助她。就連懟天懟地的神田優,也能放下對黑色教團的偏見,三番五次對她伸出援手。

其實利用錦被堆就可以了,面對他人的好意時,這種煞風景的話說不出口。

既然她能做的事,大體都已做完。就不再能再繼續厚顏無恥地待在黑色教團,麻煩大家。

她該履行自己的承諾,帶上當地的土特產,回去探望薇爾莉特小姐們了。

“你們要記住——”世初淳千叮嚀、萬囑咐,“千年伯爵有一個能力,能夠在他要抵達的任意地方,開一扇門。這扇門會聯通專屬於他的領域,或許門後會有數不盡的惡魔,和諾亞一族等著你們。切記要小心。”

在徹底失明前,世初淳給四個孩子都紮過頭發。頭發最短的拉比只能紮起一個小辮子,最長的是神田優。

“姐姐是真的喜歡頭發長的人呢。”李娜麗不由自主地說。

“我會留長發的!”亞連信誓旦旦。

“優好狡猾!”拉比頭一個跳出來指責擁有一頭飄逸長發的神田優。

“關我什麽事啊。”神田優抱著手,背靠墻體,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。

飽受折磨的身軀,因承擔不住兩個聖潔的威能,連床都起不來。多洛莉室長做主拍板,聯合科學班的成員,在世初淳不省人事後,強行剝奪造成她身體損傷的兩顆聖潔。

裝備型聖潔較為簡單,海布拉絲卡動手就能取出。寄生型聖潔,尤其是填補了世初淳損壞的左眼的聖潔,在取出後是否會引起反彈,引發咎落也未可知。

一群人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,也預想了幾十個方案救急。幸運的是,手術以圓滿收尾。就連她們提前制造的義眼也沒用上,聖潔替占據的身體修覆好了寄生前造成的損傷。

當然,寄生後的就不負責了。

聖潔本身就是以消耗人類的能量生存著的。

有所祈求,就要有所付出。

待身體狀況恢覆得差不多,世初淳辭去大元帥一職,告知了多洛莉室長和李娜麗錦被堆的使用方法。

只要錦被堆沒有惡意損壞,哪怕她神魂俱滅,它都能夠留在教團,為守衛寶貴的成員們出一份力。其防禦、獵殺、治療,周備到方方面面,還擁有一定的自主性,能自動識別惡魔,驅逐敵人。

在這場漫長的戰役中,即便放著不管,也會是黑色教團的優秀助力。

依照約定,她該帶著土特產回去見見郵政公司的人們了。世初淳想。她向一同戰鬥至今的夥伴們,一一辭行。

黑色教團成員們很熱心,包下一整條船送她出行。還專門安排了人,在路上幫忙照料她,明明她已經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了。其中不包括一心想送她出行的四個孩子。

只要與千年伯爵的戰爭未曾結束,在編的驅魔師們就是不可或缺的勞動力。莫說送人歸去,這一少說要在路上消耗幾個月的路程,有時哪怕吃飯、睡覺都得攢著。

“姐姐!你怎麽能這麽想!”

李娜麗哭喪著臉,張開雙臂,環抱著世初淳的腰。“你當初終止實驗,救我出實驗室,難道是因為我有利用價值,才抱我出來的嗎?同理,你怎麽隨意地衡量自己的價值,認為自己無用了,我們就會舍你而去?”

“就是,就是。”拉比附和道。

他的手肘擱在欄杠上,左掌托著臉頰。右肩膀架著黑錘子,手掌攤開,“你給那麽多人創造了一個安穩的歸宿,讓他們出行有保障,歸來有回處。就算在身為書翁傳人的我的眼裏,也是一個了不起的領袖呢!”

“應該說是值得信賴的、親近的大姐姐。”

神田優壓著刀鞘,嘖了一聲。

亞連沒有他們兩人拘謹,放不開手腳。他和李娜麗一樣,將世初淳當做了親人一般的存在。尤其是在船上她突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,剎那間的惶恐如潮水淹沒了他。

少年少女以合圍之勢,齊齊抱住了世初淳。

李娜麗還稍顯含蓄,亞連哭得淚眼汪汪,比她還大聲。世初淳掏出紙巾都不曉得往哪裏擦。

她的外套濕了。世初淳明顯感知到這一點。

她還沒來得及動作,就聽見利刃出鞘的聲音。

“餵,你是真的打算砍了我們嗎?”亞連用爪子擋住突如其來的襲擊,朝神田優怒吼。

李娜麗信任自己視作家人的夥伴,所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手。她能感覺到神田優和自己一樣突破了臨界點,達到了入職大元帥的基本標準。只是有心壓制著而已。

他至今都在憎恨教團,想必從今往後也會如此。只是,對於教團中的他們,卻會時時出手援助。真是個矛盾的人。

應該說人的心理就是矛盾的。

“啰裏八嗦的,吵死了!”神田優一刀切開世初淳穿著的外衣,在其餘三人瞪大的眼球中,給世初淳披上一件隨身攜帶的風衣。

尺寸恰當,外觀維持了他一貫的審美標準,拉比和亞連統統做出了要吐的表情。

看不見眾人的世初淳,無法通過此起彼伏的聲響,領會四人的交鋒。唯一的感慨就是從前的小不點們都長大了,現兒個個長得比她還高。特別是拉比和神田,到了青春期的年紀,發育得更加迅速。

孩子這種生物,養的時刻千難萬苦,但在大人們不經意的每個瞬間,就如雨後春筍,悄無聲息地生長,一下子竄得比天還要高,以後就會慢慢的遠離親人的視線,到達不知名的遠方。

生命這條路,要前行,就得突破茫茫大霧。人與人的鏈接,就是一座座按階段鏈接的鐵索橋。當你踏出很遠一段路程,確信腳下踏著的橋梁還在。回過頭,已忘不見當日的風景。

縱使當時自以為刻骨銘心,以為永遠不會忘記。

後來走的路多了,腦海忽然閃出的一、兩張面孔,記不起聲音,想不起與對方一同經歷過的經歷。不免會想,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?還是混淆了夢境。他們又有過怎樣的相遇?

可惜抓破腦袋也想不起,那些早就遺忘在邊邊角角的記憶。

帶著海鮮味的海風撲鼻,正午的太陽熱辣辣地荼毒著每個送行的親屬。陽光照在世初淳的面頰上,上空有盤旋的海鷗張嘴鳴叫,她突然生出了一個沒由來的預感,這是最後一面了。

與太多的人分別過,偶爾就會對永久的分別懷有一定的感悟。對自身了解的情況加深,也能方便自己預測對待某事、某物自己未來的取決。

永別是個很輕率的詞匯,人們謹慎地使用它,慎重地訴之於口,可它隨時隨地都在發生。

這些閱歷較淺的孩子,都固執地認為他們會有下一次再見。

要和他們坦誠相告嗎?還是留有希冀的火種更好?

“李娜麗、亞連。”世初淳伸手抓住他們兩人的手,再遞出右手,呼喚神田優和拉比。

拉比毫不遲疑地把手放在她手心上,神田優怔住幾秒,切了一聲,把手疊上去。

世初淳順著手掌心的脈絡,沿著他們的胳臂,攀到肩膀,和他們四人碰了碰頭。在四人如出一轍的震楞下,撤回手。保持著指腹與四人指腹相接觸的姿勢,微微屈膝。

“我會用自己的餘生,每一天都為你們而祈禱。”

自動書記人偶黑蒙蒙的眼瞳,沒有一絲焦距。過分纖長的眼睫毛嫻靜地垂著,仿似璀璨的星空沈睡其中。而她每一次說話、做事,漫天的星星就會跟著閃耀。“衷心地祝願你們往後不要再受挫。和黑色教團的大家都能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。”

“我衷心地企盼天地間所有美好的事件都能在你們眼前發生。”

李娜麗跳起來,一口氣摟住周圍四個人的脖子,緊緊地抱緊構築著她世界的人們,“已經發生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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